笛

改写：海的女儿（The little mermaid）2

    夜深了，天色很沉，风暴还没有完全结束，阴云压抑的积在头顶上方，悬的很低，很低。因为没有了光，海的颜色更加阴郁森严。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捕猎者关押在囚笼中，让人感到一种无助的卑微感。

    王子身高极高，和他比起来旁人就是身材娇小。我尝试了几个方法后选择依旧用双手托住他的背和膝弯处，水带来的浮力会让我抱的轻松些。

    我扭头，望向四周。华船的残骸已经在海面上消失的一干二净，完全没有曾经存在过的痕迹。辽阔的海面上仍然无边无际，目之所及只有阴云密布的天和深蓝色的海。

    我叹了口气，作为人鱼，我十分清楚海有多大，是无法言喻的宽广。即便是我们，横跨大海也并不轻松，或者说是很难做到，当然，也要根据不同的海域。从这个位置上来看，前后左右一模一样，我无法预知向某个方向走会是什么样的后果。思考一番后我决定向华船行走的方向走，但愿他们是在返航途中。

    王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昏了过去。我尽量最快地把他送回海岸。

    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希望我可以救你。

    我低头，望着那种近在咫尺的脸，有些出神。

    不，是一定。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后来，每一分每一秒都漫长的犹如隔世。我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在冰冷的海水中，全身上下都是炙热的，好像要燃烧起来，只是脑中清楚地有一个执念：我要救他，送他回到他的世界。

    太重了，我做不到，我恍惚地想。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从额上落下，又从脸颊滑落滴在海水中。汗滴掉进了眼睛，很酸很涩，那只眼睛肿了起来，我忙用另外一只手舀水，泼在脸上。冰凉的海水刺痛了神经，就好像梦中蓦然惊起，那种感觉确实让我清醒了些，只是很快，再一次当头砸下的热汗混沌了我的意识。一不留神，被我抓着的人脱手，再次跌入海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我猛然扎进水里，以更迅猛的动作游到王子身下，再次托他起来。

    “咳咳咳！”

    王子吐出几口水，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又过了很久。

    风暴已经离去，天空还是黑色，不是蓝色。天上有很多极亮的光点，有大有小，有明有暗，和天空形成了明显的对比。光点很多，位置完全没有规律。其中一个很大，不是圆形，光也最亮，是给我的指明灯。我看着那些光点，好像我不是孤身一人。

    终于，我看见了沙滩。

    太阳照射下的沙滩带着灿灿金芒，此刻全然是一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里是一处极其陡峭的断崖，我在断崖下。远处山顶飘飘然丝丝雾气，白雪皑皑，闪着光，就像天鹅柔软的皮毛。葱葱郁郁的树林掩了雪山，还有依稀可以辨认出的一群群高大雄伟白色建筑物，富丽堂皇，神武壮大。再近一点是花园，和一座神庙，黑夜的笼罩下各色的花在风中旖旎绽放。

    看到海岸的同时我眼前一亮，心下愉悦几分。

    我从未在沙滩上行走过，迷茫地看了看金色的沙子，先把王子放到了一个我能做到最远尽量不受海水湿泥影响的地方，勉强用鱼尾最底的鱼骨直立在地上，一点一点挪过去。最后找了块没有乱石影响的沙地小心翼翼把王子放了过去，自己在一边，全身懈力瘫了下来。身体上下所有地方都酥麻地软了，使不上一点力。再过一会，等我休息好了马上就离开。我想。

    我闭眼，仰头靠在石头上，眼皮像粘了胶水，两只手没有任何意识地放在两边。好累，好困。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好好看看身边刚才自己费劲千幸万苦救下的人。

    我转头看着身旁的人。

    可能是因为受了寒感冒的缘故，他的鼻尖和脸颊都是粉红的，和苍白的皮肤放在一起格外炸眼。眉目深邃，黑发如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嘴唇极薄，没什么血色，紧抿成一线。双眸紧闭，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沾了水，像落了清晨的露珠。全身衣服湿透，略显单薄，细看好像有点发抖。头发上的水珠滴答滴答不停淌着水。我吃了一惊，王子的脸意外的和花园中的大理石像重叠。

    我就那样发呆般的看着他，明明很困却又好像没什么睡意。也许，只有有他在，我可以一直这样看着。

    真的该走了。剧烈运动后身上突然凉下来，毛孔骤热收缩，我身上也发起抖来。其实我对“冷”一直没什么概念，就是突然觉得寒风刺骨。

    深呼吸之后，我猛一发力，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后还是一回头，王子孤独的身影在那里躺着。阴差阳错下，我倒了回来，重新坐了下来。

其中缘由我好像也说不清。也许是看他孤单？也许只是想继续休息一会？也许是……我甚至自己也理解不了。

    我只是呆滞地坐在那里，望着他。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一直用“探讨”的眼神盯着人家，尽管这里没人，另外一人也并不知道。我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鱼尾上发着浅浅一层光的鳞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我一直是茫然无知的状态，久到最后，晨光熹微，黎明已至。

    古老沉重的钟声环环渐近，窈窕淑女排列整齐的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日光照在我脸上，金色的光芒从海的尽头泛出，升起来，红色与其纠缠在一起，撕破云雾，洞穿黑暗。海面上所有的波纹都立体起来，棱角边缘透着清冷凌厉的光。厚重的云不再是黑色，被镀上了一层光。光的定义，好像就是温暖，让人没由来认为是光明的救赎。这和当时我看到的场景完全颠倒。我恍然大悟，也许，又过了一轮。

    岩石有了阴影。

    我看着如此这般辉煌的模样，目中浮现出我修剪的花圃。它们也是像这样，明艳动人。

    我僵硬着直起身，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反应的王子。我要走了，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不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那里。

    我一头扎进海水。

    之后，我很快就回到宫殿。

    所有人都问我我看到了什么，我只是木然地说岸上很美，以至于有人觉得是被鬼神附身，失了魂。姐姐们不敢相信，追问我，我同样一言不发。自然而然地，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是我能发现的，就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在各种时刻，悠闲或是紧张认真，我总是能在脑海中浮现出王子的脸。

    “很简单，没什么，就和我说的一样。”我轻飘飘一带而过。

    多少个漆黑无人的夜晚，我独自一人前去当时离开的沙滩，远远看着庞大的建筑群。我也许喜欢上了人类，想要做他们其中的一员。海域虽大，可是没有高耸的山峰，繁华的街头，万家灯火。人鱼族是旧族，一昧守旧，拘束。故无斐然的显著成就技艺。

    我再不照料花朵，它们的树梗和枝叶生得溢满花园，我靠在大理石像边，用比以往更多的时间发呆，出神，呆在自己的花坛中，思考同样的问题。

    除了外貌语言种族或行为习惯，人类和人鱼的区别究竟在哪？人类和人鱼，有可能一起生活吗？人鱼可以变成人类吗？以及，为什么大理石像的脸和王子惊人的相似。

    最后一个问题是我最想知道的。

    我无法理解，最后还是去问了奶奶。

我日夜寻找机会，在没有第三人的情况下找到了奶奶。

    我看着奶奶的眼睛，问出了问题。

    奶奶听到我的问题，神情凝重，垂下眼眸。默然片刻，回身认真的看着我。“人鱼和人类的根本区别？”奶奶陈述了一遍我的问题。很明显的可以看出，奶奶并不理解我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我。“其实奶奶小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之后去问了我的母亲。你记好了，下面的话都是我之前所听到的。”

    ——人鱼可以在世间存活300年，可是寿命虽长，却终将化为泡沫。幻影破碎，无法久留于世上。而人类就像一棵繁茂昌盛的大树，生根发芽后即便从中截为两半，已然离去，灵魂便为那树的树根，牢牢钉在土里，即便化为尘土，成为一缕尘烟，依然永驻世间，永不磨灭。

    当我死去变为没有温度的泡沫，我将漂浮在海面上，再听不到浪涛的声音，看不到漂亮的花朵和鲜红的太阳。人离去后有遗骨，人鱼会化作泡沫。这就是根本上的区别，人有不灭的灵魂，真正的永垂不朽。

    他们会化作最耀眼闪烁的星星，永远留在天空。

    我脑中不断响起这句话。

    ——不灭的灵魂。

    这才是真正的区别。

    我想要一个完美的、不灭的灵魂。

    我很想问出“我该怎么拥有一个不灭的灵魂”，忍了忍，还是没有说。我不想让奶奶知道我真正的心思。

    “有人鱼想尝试变成人，”奶奶冷哼一声，嘲讽道：“人鱼的生活比人可容易轻松的多。放着好好的人鱼不做，要当人，就是荒唐！人就是天生的蠢材，他们的腿就像两条粗壮的柱子，鱼尾才是真正的美丽。”

    嗯……

    我没有托人，自己去藏书阁翻阅了全部的相关古籍。人鱼族可以追随到千百年前，有这样想法的人鱼数不尽数，但是最终有了结果的的确不多。那些书书页泛黄，笨重，尘封多年，数天后我找出了唯一一段真正有用的：

    “唯有当一个人爱你、把你当作比他父母还要亲近的人的时候，当他把他全部的思想和爱情都放在你身上的时候，当他让牧师把他的右手放进你的手里、答应现在跟将来永远对你忠诚的时候，他的灵魂才可以转移到你身上去，然后你就会得到一份人类的快乐。他就可以分给你一个灵魂，并且同时他的灵魂又可以保持不灭。”

    文段下面还有一句，不知为何被撕毁，再无痕迹。

    当一个人爱你胜过一切时，他可以将灵魂转移到自己身上，灵魂，一人一半？这就算是最富有奇思妙想的发明家听上去也会说不可思议吧。不过虽然奇妙，倒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我赫然抬头，浑身僵硬起来，突然意识到其中真正的重点。也就是说，如果自己想要一个不灭的灵魂，一定需要一个爱自己的人类？

    不过我立马冷静了下来，这本书少说有百年的历史，谁知道是真是假？

    抛开真假，我还是想知道事实。如果我现在想立刻知道这种事是否可能发生，我该找谁？这么无人敢做、甚至无人敢想的事有谁会帮忙？

    我啪地一声合上书，心中有了答案。

    午夜时分，暮色苍茫，重影层叠。

    皇宫内正在举办盛大的宴会，歌舞厅灯火通明，谈笑风生。人潮汹涌翩翩起舞，华丽裙摆翻飞。

    时机很好，所有人都在忙着艳压四方，皇宫外四下无人，我正好离开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我有些忐忑，但还是来到了一个令这片海域所有人鱼避之不及的——巫婆的住宅。

    海的巫婆名传千里，或者可以说是臭名昭著。邪恶丑陋而狂妄自大，除了有事相求，没有会平白无故找上她的。

    传闻中巫婆住在可怕的漩涡中，但是我更倾向于漩涡是住宅的入口。虽传闻不可轻信，我还是沿着海面找到了巨大的漩涡。那漩涡扭曲翻搅，卷过之处花朵枯萎，水花四溅。我定定看着那翻江倒海的漩涡，怯怯愣住，那漩涡肆意卷过我的发梢，徒然涌动，有海水从内部涌动。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骤然发力。

    那只手虽然修长，却格外有力。我被扯得生疼，一下失了重心，被拉了进去。

    很平静，我下意识闭上了双眼。水流好像消失了，荡起的波纹无影无踪。没有任何翻滚的感受，除了消失的水流毫无异常。我抬眼，看着眼前拉住我手骨的手的主人。

    面前是位年轻的女子，没有丝毫讶异的神色。同样苍白的肤色，黑色长发松松垮垮绑起，垂目看着脚底。略比我高些，五官盛气凌人却神情凝滞，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狭长的双目和高挺的鼻梁。我有些困惑，她的眸中没有一丝聚焦，完全一副令人摆弄的傀儡姿态。正巧此刻一缕刘海从耳后滑落，挡住了大半边脸，表情晦涩不明。

    “小公主。”那人唤我，我没见过她，她却知道我是谁，暂时勉强算是因为皇族。潜意识告诉我这似乎不是巫婆，可她语气没有一点伏小做低的卑微和敬意，反而令人脊背发凉。

    “请，巫婆大人知道您会来。”这确实不是巫婆。

    她没有看我，一人一直向前走，笃定我一定会跟上去。

    我处于好奇和警惕，抬眼看了看四周。这一下让我蹙眉：一片吓人的寂静。没有白色的海沙，绿色的海草，活泼的鱼群。取而代之的只有灰色的土地，寸草不生。海上难民的遗骨散了满地，空洞的骷髅半埋在淤泥中，诡异的一致仰头朝天，幽幽望着他们再也无法回去的故乡。他们还是想家。很多杂物七散八落，其貌不扬的珊瑚虫缠在犄角旮旯，填满所有缝隙。清冷空虚，和外面截然不同。

    “你知道我要找大人做什么？”我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就是未卜先知应该也不能料的这么准。

    谁知道那人居然一声不吭，甚至没有看我，闷头向前走。我愤怒的撇撇嘴，正在这时，听到了水被划开的咕噜声。

    声音在我的右边，逐渐靠近。我敏锐的回头，瞳孔骤然紧缩。一道金色的身影掠过，瞬息消失的无影无踪。长发划过我的脸颊，痒痒的，令人发怵。

    有一下，带着蓝白的水泡，从我身上飘飘拂过，带着巨大的水压，直直撞了出去。

要是对其他人我可能下个动作就是冷脸离开，但是现在我不能走，就是鬼也要忍住。我没有其他动作，就是盯着那个极速的虚影，看着她是从哪里出现，努力看清她的脸。

    身后又有悉悉索索的水声，我闻声转身，身躯一震，骇然：竟有一张脸几乎贴在了我的鼻尖，呼出泡沫，隔着泡沫我看清了她五官的大概轮廓：像是和我年纪相仿，金色的长发微卷，顺着水流向后飘悠，碧绿的眼眸内如沐春风，就像海岸上春意尚浅时翠绿的叶。她眸光微转，像我露出一个很深的笑。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

    她看着我，挑起我的下巴，那抹笑更深，捏了一下，更像是在玩弄一个玩具。我抓住她的手腕，狠狠攥紧，随即挑开，她张开嘴无声的笑的更加放肆，扬长而去。

    我回头，再看见她，她坐在价值不菲的红色皮椅上，黄金镶边，颜色艳丽，与灰蒙蒙的一片相比格外突兀。

    她的鱼尾是很深的墨绿，远看更像是黑色，在这张春光四溢阳光明媚的脸上居然下半身是与清纯善良清风微许完全不沾边的墨绿，看来这里的主人和她的领地布置还真是相似。

    她又露出那人畜无害的单纯微笑，道：“我就是传闻中青面獠牙的夜叉巫婆。哎，巫婆邮不是都一副皮肤粗糙黝黑烂脸还有肥胖的样子，刻板影响害人啊。”她絮絮叨叨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了一大通后顿了顿，话锋一转，又道：”小公主今天来找我是有何目的啊，皇族不是一直都自诩高贵傲慢位高一等的吗，高傲的皇族不是最讨厌与我这张邪恶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也会有求于人？“她好笑般的挑眉。

    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巫婆的声音有点奇怪，好像曾经听过……刚才巫婆说话时好像并没有张嘴，说话的声音则是把我拉进来的那个人。也许我有了一个她需要的筹码。

    “大人，”我回应：“我不想聊这些挑拨离间的废话，我的目标很明确，传闻中的巫婆擅妖术异术，可制作拥有神奇药效的药水。”

    “所以我想要的是变成人类。”我淡声道。

    巫婆侧躺在那张椅子上，腿懒洋洋荡着，看得出有些吃惊，被我的话勾起几分兴趣。“难度不高。这个啊，以前有人问过我。话说，我还真想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

    “你要知道，这些都是古老的禁术，祖上没有明令的规定，但是不约而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可想不可触的禁忌。破了禁术，就是欺瞒了造物神主，将会被永远的诅咒。这么做要付出对应的代价，不会那么简单。”

    代价……是的，我的确想到了这一点。

    “据我的了解，你这么做，就算拥有了双腿，每走在地上的一步就像是被最尖利的锋刃割过。”她意味深长的托腮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居高临下的轻蔑，大概根本不相信我可以忍受。

    “还好。”我歪头抿嘴笑了笑，用轻描淡写的二字带过。

    她点点头，又道：“嗯，还好，还好。这只是作为破除禁术的诅咒，我当然不是善良做好事不留名，让我为你做事，我也会索要一些东西。

找其他人做事给出货币或筹码，天经地义。

    “你觉得——，”她跳下座椅，凑到我身前，站的高于我，拉长声音道：“你有什么值得我这么做的地方吗？”

    “你不能说话，对吧。”我一点没有被压迫的怯场，相反直视她的眼睛：“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我的声音。

    我这一代美人鱼，我和我的姐姐们嗓音甜美温柔，闻名海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数人鱼羡慕嫉妒。我想，她还是会同意的。

    巫婆叹了口气，好像有点无奈：“你真这么舍得啊。既然如此，好，我答应你。不过，好好一个美人，今后怕是要就此陨落了。”

    就此陨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重重一震，奶奶说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她好像一定笃定确信我会失败，她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王子。我犹豫了，这个念头确实是贸然冒出的，我还有什么？娇美的面容，轻快的脚步，柔软的身姿，妖娆的舞蹈。这么想，我还有很多。只要我想，没什么做不到的。

    “好。”我毅然答应。

    “你闭上眼睛。”她说。我听话的照做，听到一声打响指的声响，随后她就说可以睁眼了。听的出来语调欢快上扬，她心情是愉悦的。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细长的容器，透明的瓶身晶莹剔透，盛着一种神秘的液体。液体上下翻滚，暗紫色的色泽，红色从中渗透出来，就像嗜血的怪兽融化重塑，要脱离瓶身，骇人可怕。

我颤抖着看着容器。

    可是我还有很多亲人在这里。

    “当你碰到瓶身的那一刻，即使再悔，你都决不可能反悔。你决定好了？”

    我看着她，思忖很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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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有人喜欢！！

  尊重安徒生先生的原著，我稍微改了一点点。王子的人物设定好像有点矛盾，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小人鱼，小人鱼好像并不喜欢王子，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完美的灵魂，但是应该对王子还是有好感的吧。